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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巴士 www.wx84.cc,曾学诚文集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第一次见到梦梦,以为,韶关才是真正的韶关。

    火车上想像了几百次韶关的街景,狭小,灰暗。满街破烂不堪的夏利出租车,冒着黑色的废气,似乎在发泄着什么,撕破着那座粤北小城的纯朴。

    傍晚五点的时候,我坐进梦梦的车,她把我带到武江边的一间店名非常草根的咖啡厅。我们挑了个靠窗的位子相对而坐。透过半挂着的竹帘,我能望见武江的水,泥浊不清地泛着微波,好像满载了韶关的某种期许,一腔忧郁的轻声远流。

    直到坐下大约有半点钟,我才敢正视梦梦的脸。这时,梦梦拿出一包烟来,很熟练很轻盈地弹出一支,点燃,望着我,满脸的诡异。

    我是烟盲,认不出那包烟的牌子,只感觉很贵,不是街边小士多店卖的那些印有囍字,或梅花之类的烟。

    说实话,我很不喜欢女人吸烟。但梦梦吸烟的姿势很特别,我很新奇的像见到另类的美一样。见我好奇地猛盯着她,梦梦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很傲然地问我:“你吸烟不?”我答:“不会”望着梦梦像看猩猩一样的目光,我双手很拘捏地不知放哪好。

    我努力使自己活泼起来,努力生出一副很轻松很愉快的样子,开始我们的聊天。

    梦梦帮我点了一份牛扒。她自己则要了一杯果汁。我很斯文地把牛排吃完时,发现梦梦一直在看我吃。

    我没有去理会自己哪里失态,抑或是我的夸夸奇谈,掩盖了我的尴尬。

    到了晚上九点多,街上突然下起细细的雨来。我的双脚感到有些发麻,这才记起,韶关早已进入了冬天。

    我是个非常敏感的人。所以,我看的出梦梦对我有很好的印象。因为,从头到尾,都是我以华众取宠的高谈阔论,尽情卖弄自己半桶水的,其实是贩卖来不久的一些新旧八卦,听得梦梦如窗外街上的细雨,朦朦胧胧。以至时延今时,她来拿忽悠两个字来调侃我。

    从梦梦的车上下来,向她挥挥手,望着她那蝴蝶一样的小车一溜烟开走,我心里才咯噔一下,好像一块巨石落地。一头跑进酒店的大堂,才整个儿心稍微平静下来一点,感觉去做了一回贼样,忐忑不安。

    一直到韶关的冬天过去,我因工作关系来来回回好几次韶关,但是,我没有再见到梦梦。

    我总以为自己是非常能干的那种男人,可以随时判断一个女人的性格。当梦梦坐在我面前那时起,我却好像突然失去对女人的判定和世界的认知。当她点燃香烟的瞬间,当她昵嘴轻笑,当她把一双极其聪慧的眼神扫过我的目光,当她很熟练很野性地猛踩油门,把车开得像飞机一样,我不敢判定,我平生是否真遇到一个可以拿捏我柔弱内心的女人。

    没有再见梦梦,是生出一种胆怯来。

    然后我不再去韶关,那座小城的一切美或丑,都被我锁进记忆。

    五年后,我在腾讯微博读到一篇网友写梦梦的博文,梦梦被很亲昵地称呼为小锅盖。读完那篇博文,我莫名的伤心起来。

    伤心的理由是我五年来一直误解第一次和梦梦约会的感觉。

    一条鸿沟被我们彼此深挖。隔断一份真情的判定。

    最近一次去韶关,韶关已不是我记忆的韶关。梦梦也不是我第一次见到的梦梦。

    韶关街上破烂不堪的夏利出租车没了,跑在街上的全是崭新的捷达。房子盖了很多又高又现代的。路口的红绿灯闪得人会颤抖。那间和梦梦约会的咖啡厅也关闭了,换了门面,也不知里面经营着什么时髦品。

    当我们在乡村的土路上,迎着黑的夜和迎面扑向车灯的萤火虫,飞快地开车,开始彼此印证,生命在扑向光明的时候,不一定都是美好。如何循着光亮的远方顽强前行,我们在心里鼓舞彼此。

    梦梦其实是大浪漫的人。我听说,梦梦很喜欢旅行,更喜欢独自一人上路。喜欢写一些心情的文字,也喜欢在电视机前狂呼世界杯。她平时把自己裹得很严实,一般很少有男人能走进她的心扉。

    她不止一次对我说,你是个好男人,就是缺少笑容。如果哪天能看见你的笑容,说不定就爱上你的笑了。可是,我很清楚,这辈子我很难有舒心的笑容绽放。

    她还说,你太在意自己了,你敏感得吓人。我不置可否。

    其实,我现在可以得出结论,那些在意,那些敏感,那些纠结在韶关的感情,都是一种冬天下雨时的心情。与梦梦的感情,不需要用偷字来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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