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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巴士 www.wx84.cc,楚天孤语文集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我知道,城市夜景是对黑夜的抗拒。如火通明的夜市被更胜日间的悠闲人群簇拥,商业街粼次结比的灯光闪动着,声音在夜里变得更加清晰。乐响、汽笛声、远近人群的喧哗与私语,共同消融在缤纷的夜光中,凝成一股如火的热流,抵御着从天而降的黑色幕布。

    芸芸众生,不堪黑夜之困!

    这是生命对日的无限贪恋。它自下方诉求着白昼,与黑色天穹展开宏大的空间对话。节庆夜愈加怂恿着这一对话的勇猛,卑微的它甚至挑衅起夜空,五光十色的烟火炮弹般地冲向天穹,迅速融解在深邃无尽的黑色中,夜空如海一般宁静而宽容,回味出的却是夜火的稚嫩与无奈。

    现在或许谈不上节庆,但一个现代城市的夜晚依然是明亮显耀的。我坐在闹市广场一隅的休闲长椅上,目光正对着远处十字路口边的巨幅电视屏幕,下面是不息的车流,旁边一处人头攒动的地方似在进行假期的什么活动。周围缤纷耀动的灯光骚扰着我的眼睛,隐约嘈杂的音乐声从未知的方向传来。离我不远处的几条长椅上,各有几对恋人般的男女,我时而听见一些窃窃私语,丝一般地流动,绕过我的耳朵,继而穿梭进这宏大喧嚣的世界,象一缕缕莫明的佐料,烟逝于浑沌之中。远与近、大与微在我的感官中叠加,在这夜色里,声音为何如此鲜明?谁说这不是一幕正在上演的自然交响曲呢?

    但我不是音乐家,有时候,我更倾心于一种宁静中的跃动。起身漫步,向江边行进,决定一直走到河对岸。信步于桥上,自然忍不住观望起夜色下的湘江。然而在这夜幕下看不到什么。江水正在安睡,放眼望去,水天合一,前方变成整片黑色的迷茫,世界没有了界线,缤纷夜火在江面的些许倒影,有时候象是遥远之地另一处绚丽景色。清晰的它模糊着水天一线。

    走过了桥,继续漫步下去。与繁华的河东相比,夜在这里随着我的脚步变得纯朴本色起来。灯火渐趋黯淡,只有路灯在站岗,我闻到了晚风吹拂下草木的宁馨气味。周围是安静的,行人稀少,甚至只见一二个人影走动。这是大桥对岸的朴实,与河东形成鲜明的对比。两个伴行的女孩迎面而过,用稍带疑惑的眼光看了看我,接着我便听到背后传来细微的私语和笑声,象几颗弹丸轻快敲响在这孤寂的马路上,洒落到路旁的树荫间迅速隐匿不见。这时候,突然抬头想看月亮,但没有看到。也许只有在这恬淡的夜色里人们才会想起月亮。灯火通明的夜市中,还有谁会记得月亮?我们的心还需要月亮吗?

    待我又从大桥返回时,河东市中心的火热并未减去多少。此时此刻,唯有我走进的地下通道是如此空静,只有一个老乞丐跪坐在通道尽头。为什么选择在这空荡无人的地下通道乞讨呢?也许因为地面的世界上太绚丽,太容易被吞没,不如在这地下通道里引人注目吧。我一步步走近他,感觉竟象在拜见。他浑浊的眼睛看不出任何内容,毫无乞讨的表示,似乎不指望我会施舍什么。我突然觉得应该在这难得的空寂之所增加一点点缀,便掏出一张两元的纸币准备献上。大概很少有人会施舍这样的数额,尤其象我这样正在穷酸的青年。但我就是决定让老乞丐意外一下,以调剂调剂我们共有的这空寥消沉的气氛。正当我将钱放进老乞丐的碗里时,一个女子从旁边的通道楼梯上走了下来,不由得在心中微微皱眉,唉,怎么就被人看见了呢?

    回到家里,已近十二点。寝息之时,听到屋外下起了小雨,雨水从顶楼的屋檐凝聚成水珠,有节奏地落在窗户上的塑料雨板上。一时未能入眠,感觉外面的世界十分寂静,只有雨点滴滴嗒塔响着心事。我听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回响,一滴一滴都是孤寂,愈加衬托出夜色下世界的空寥。我好象思考起了一个问题,又好象什么也没想。闭目之下,循着雨声滴答,仿佛躺在空无的混沌世界,被裹于天地之间,雨滴成为世界独响,声声振动于心,思维似乎跟雨滴声合而为一,心灵在窗外的雨板上滴答轻舞。我感觉好象触及到某种玄妙事物的边缘,有种秘密从我的头脑和世界之间来回漫溢,模模糊糊地,渐渐入睡。

    2006年5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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