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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小四合院两户人家,俩妇人同日生产,一男一女前后相差三小时,同个院子里摆满月酒。两家人笑称,这是缘份,以后是得结亲家的。

    俩孩子从小便相处融洽,小小的四合院里常常是他俩铜铃般的笑声,十五岁时共同栽下一棵栀子树将心暗许。女孩考入市一中,男孩在县一中就读,寒暑假时才见得上面。彼此心意相通,都只等毕业分配。

    1966年,那场史无前例的文革。在读高二的男孩及其全家因背景不好打入右派,三口均被下放改造。家道中途败落,从此沓无音讯。父母怕女孩难过,便编了个谎言,告知男孩举家南迁从此不再回来了。三日里,女孩怔怔望着栀子树默默流泪。

    男孩下放至南方山镇,终日劳作,不再有学习的机会。直至两年后文革平息,男孩回城,路过四合院却不敢叩门。从此闭门学习,想努力考个功名,有了些基础,方好风风光光的迎娶女孩。

    四年苦读,男孩出色的成绩及工作能力使得其在单位迅速晋升。男孩想,是时候考虑终身大事了。便喜滋滋的提了礼品去了四合院,庭院里,俩老人坐在树下出神的望着门外,男孩表明来意,老人一番哭泣后便直言相告,女孩两年前嫁与他人。男孩轻轻放下礼品,走到栀子树下,仰天长望,仍止不住眼泪滑落。

    男孩不甘心,辗转问到女孩家。叩开门,是女孩。微胖的体型,不施脂粉,头发随意绑着,衣着单调,左手牵着年幼的孩子。男孩心里无比难过,他想,女孩若是嫁给他,至少比现在幸福。他一把抓过女孩的手说,还能不能考虑一下我。女孩缕了缕耳后的头发,眼泪叭嗒一声掉到手背,努力笑笑又摇摇头说,您认错人了吧。男孩心一沉,只恨自己痴情。一怒之下便走了,从此不再打扰。

    这条街重建时,男孩最后一次来到四合院,栀子开得正浓,庭院里花香四溢。男孩抚摸着树杆,想从前那段时光,不经意看到一处已剥落的树皮,那里有被刻划过的痕迹,低下头一看字迹清晰,那里写着“让一个人的牺牲,变成另一个人的幸福”男孩心里一怔,突然想起曾有一年收到的卡片里也有这么一句话。

    这么多年了,男孩终于能够理解女孩。真正经历了爱情,才懂得了婚姻里的责任。幸福的意义对于牵着幼孩的母亲来说,不再是狭意的来自个人的获得。而自己收获的,除了与女孩拥有的那段纯净时光,还有一个作为母亲的女子默默的感激,这样丰盛的收获又还有什么不能释怀呢。

    天渐渐凉了,他跨出院门,想起妻子和女儿还着等着自己回家吃晚饭,于是加快脚步向家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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