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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巴士 www.wx84.cc,七品芝麻官(下)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一坛子酒芳香四溢,不请自来的谷嘉华带着好酒,走进敦品园。

    在她进门前,怀青、怀丰、关关、蕥儿、吴卫五人正团团坐着,一面吃饭一面说着话,气氛和乐融融。

    “大哥,这次的谣言真的太过分了啦,居然连通房谋害小妹妹的消息都传出去,这些天铺子里有几个相熟的客人非要见到我不行,她们想确定我是不是还活着。”

    蕥儿嘴巴上说着太过分,嘴边却是浅笑盈盈。

    谋害?谣言力量真可怕,再过不了几天,宋家后院不宁的事,整个泉州上下都会知道了吧!

    话说某日关关心血来潮,见夏凉轩的姑娘大婶们日夜赶工太辛苦,便想做些桂花糯米藕给大家尝一尝,因此让下人从荷塘里挖了些莲藕上来。

    十一月中,虽然尚未飘雪,但天气凉得很,塘里只剩下些干柄残叶,但泥土底下却埋着肥厚的莲藕。关关特地挑几个年轻力壮的家丁,下塘前还让他们喝几口酒、暖暖身子,才令他们下去挖藕。

    莲藕刚挖起,还没送进厨房呢,就出了事!

    原是柳眉等几个丫头知道少爷们在家,又听说荷塘那边热闹得紧,估摸着怀青、怀丰会待在那里,于是众人梳妆打扮,一身簇新的集体游园。

    一群美女走走晃晃,目光四下流转,企图寻找偶遇男主角的机会,可惜目光转上好几圈,确定正主不在,只好随便走走看看。

    这时恰恰看见刚挖起的几箩筐莲藕,柳眉心念一起,顺手从筐子里挑出两条,说是要做几道家乡菜,给少爷们尝尝鲜。

    这举动被蕥儿看见,她立刻露出得意笑脸。

    这些日子她让关关拘着,心里不满,也不敢往春暖阁寻事,现在可是她们自己送上门。

    谷嘉华不能碰,几个妖女还碰不得了?何况这里头还有大哥、二哥的交代呢,哥哥们说:就怕她们不惹事,只要一惹事,就想办法挑起滔天大浪。

    兄命在手,蕥儿冲上前同柳眉几个理论,说是:不告而取谓之偷,骂她们是贼婆娘,好吃好住暴着,心里还不满,成天想着别人的东西,真真是不要脸那顿骂,蕥儿骂得很解气。

    柳眉委屈得厉害了,回辩一句:“不过是两条莲藕,值得说得这样难听?堂堂一个知府大人府邸,难不成连这点小东西都要计较?”

    说着说着,她想起进府以来,少爷冷待、生活寒酸,在宋家老宅还能从夫人手里拿得月银五百钱,到这里立刻降薪三百,越想心越痛,顿时掩面大哭,悲凉起自己的身世。

    刚开始她本还期待着动静闹大了,怀青、怀丰应声而来,到时再哀怨上几句,让男人出头说几句公道话,却没想到,有声哭到没声、有泪掉到没泪,男人始终不见踪影,指指点点、说下流话的奴才倒是越聚越多。

    看着围拢的下人,越是感觉前途无望,哭声像是会传染似的,一个传过一个,顿时遍地杜鹃啼血泪悲声,声怨霜寒梦乍惊。

    她们怎么都没想到蕥儿等的就是这一茬。

    蕥儿扬眉,不就是担心没人回话吗?独角戏可是难唱得紧。她眼神示意,旁的几个婆子就咧咧地骂将起来。

    “什么破落户都送进门,主子没教她们十指沾上阳春水,已是宽厚,还敢埋怨,这是什么世道。”

    “这样供着养着,也没落个好,日子够难过了,还要听人哭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娘。”

    “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下作出身,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

    “打哪儿来的贱蹄子,这是在哭没男人压吗?”

    婆子的嘴巴功力更上层楼,骂得几个女人不想哭了,还不能停下。

    可是哭号也得费上一把劲儿的,大伙儿闹过半天,想见的男人迟迟不露面,只好准备下戏,另寻时机再度进场,于是哭得一塌糊涂的柳眉一把推开蕥儿,准备回屋。

    说实话,柳眉是被训练来服侍男人的,可不是训练来洗衣、扫地、做粗活儿的,那个小小拳头能有几把力气?

    但是蕥儿“体弱”被她这一推,竟然接连几个踉跄,不断往后退。

    也怪她戏演得太猛,忘记自己身后是荷塘,几个步子、脚下不稳,身子竟往后摔进池里。

    这下子情况严重了,十一月池水寒凉,就是挖藕,也不敢让粗使婆子做,还特地寻几个身强体健的年轻男人。

    蕥儿一摔,情况顿时混乱,惊喊、救人、请大夫,狠狠闹上一大场。

    谁知在短短的半个月内,一场“争执、失足”居然演变成“谋杀”

    宋家长辈为此事还特地上门,想问明白怎么会闹成这模样。

    怀青、怀丰在前头接待长辈们,一听长辈提及,他们连忙把话题岔开,摆明不想提这桩扫颜面的事儿。

    他们命人备下席面,相请长辈到园子里赏梅,一边暗地命人,让蕥儿再往耕读堂闹一场。

    园子里就那两三株梅花,刚刚结出几个稀稀落落的花苞,有啥好赏的?司马昭之心,关关岂能捉摸不清?

    因此思闲居里,蕥儿接到指令,兴致勃勃准备出手之际,关关却阻止她道:“上回是你,这次你再出面,说不定宋家长辈不会怪自己送女人坏事,却要怨你心性浮躁、不容人。”

    “可是,大哥让我去搅浑水呀。”

    关关莞尔道:“搅浑水一定要亲手搅吗?拿根棒子不就得了。”

    然后,她转头对小苹说:“你去同姑娘们说道,让她们想清楚要服侍哪位少爷,选择好后分成两组,每组先推派一个人过来,我会让嬷嬷替她们开脸,今儿个晚上服侍大少爷和二少爷。

    “接下来的话,你不必说得太清楚,但一定要暗示她们,少爷们不是好色性子,过了今晚,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有兴致记得,话丢下后,你就适时闭嘴,只要在紧要关头插两句,让她们争执不休即可。”

    说着,关关自己笑得欢,蕥儿却脸红得快爆开。

    接下来的结果有四个字可以形容——知人善任。

    小苹这根棒子浑水搅得好,宋家长辈前往园子时,恰好听见六个女人吵闹不休,话怎么难听怎么说,还有人动手打起来,让长辈们羞红老脸,酒席也不吃了,纷纷告辞。

    过两天,叔公召怀青过去说话,他道:“人已经给你了,该管就管、该敲打就敲打,瞧瞧,现在外头都传成怎样说来说去,都是后院里没个能够担事的主子才会这样”

    叔公说得口沫横飞,怀青带着温和笑脸从头听到尾,最后接了一句:“我也想应承下来,只不过孙侄儿的婚事,怕是皇上那边有想法。”

    谁敢和皇帝杠上?!怀青一句话,堵掉所有后续。

    关关笑着推蕥儿一把。

    “我不晓得你卖东西也卖出粉丝团了,居然有人这般挂念你的安全,是谁啊,是不是那些想招你回家当媳妇的贵妇们?”关关挑眉,笑得很暧昧,惹得蕥儿脸红不止。

    这些日子确实有些高门妇人看上能干的蕥儿,想替自己儿子说亲事,蕥儿的人气指数正迅速窜升中。

    蕥儿扭她一把,撅嘴道:“什么粉丝团?老是说一些怪里怪气的话。”偏偏他们听过几次,揣摩出意思后,还会跟着琐琅上口。就说嘛,关关不是人,是病气!谁跟她走得近,就会染上。

    怀丰道:“那些丫头的事儿再闹个两三回,大约就可以把御史大人给捅出来。”

    “嗯,蕥儿再接再厉,接下来还得看你的。”怀青拍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

    “干么指我啊,好像我是个惹祸精,不行、不行,这会败坏我的名声,往后这等事,大哥交给关关。”

    关关接话:“是啊,这事交代给我行了,咱们家蕥儿现在得顾着名声,想当蕥儿的婆婆们都睁大眼睛在看呢。”

    “邵关关!”蕥儿恼羞成怒,瞥一眼始终保持沉默的吴卫。

    眼见她真要生气,怀青赶紧转移话题。“蕥儿,年终庆的事,你那边准备的怎样?”

    年终庆再过十来天即将开打,从腊月初八到二十五,整整十八天。

    沟渠水道的工程结束后,张诚领着想承租摊位、买卖年货的工人家属,已经做好登记,最近正忙着等批货、做糕点,等着在年终庆时赚点外快。

    “差不多了,开幕庆时准备不足、卖到断货,这次我多准备了四成,再看看情形,如果生意好,夏凉轩那边就不放假,如果情况不如预期,我会提早让她们回去准备过年。”

    蕥儿的口气越来越像个商人,自信的表情、散发光彩的目光,让吴卫不自觉往她身上多看两眼。

    人都需要成长,眼界宽阔心才会宽,关关老讲:别埋怨后宅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她们的见识是让男人给限制的。

    亲眼看见蕥儿的蜕变,怀青、怀丰越加赞同关关的话。

    “怀丰,你那边呢?”怀青问。

    “除客栈外,衙门里已经登记了不少民宿,车马也安排好了,会在城门口、万年坊等六个点等候载客。”怀丰回答。

    年终庆的事,早在一个多月前,怀丰便命衙役在附近几个州县大量贴上布告、分发宣传单,并把各种优惠方案写在上头。

    这次的宣传做得相当成功,虽然还没有开卖,但已有不少附近州县的百姓想承租摊位,这代表广告打得够大,做生意的都能看到商机。

    他们估算,如果有那么多的外来客,泉州城里的客栈必定不够用,于是发下布告,让百姓家里有空房的,可以到衙门里登记、办理民宿事宜,并由专人审核后,订下房钱。

    年终庆时,城门口会贴上客栈、民宿的房间数量、位置、房价等等,并将会有一批人专门接待外客,将他们领到住宿地点,如果客人慷慨,就会给点赏银,如果客人没给,客栈民宿也会掏腰包,给几文钱。

    因此招募人手时,不少农事结束的男人、妇人纷纷来登记。

    至于接驳车,坐一趟只要一文钱,钱不多、只能勉强收支平衡,但它可以解决交通和停车问题。

    这个想法很好,但困难在于车行里没有这么多马车可以承租,怀青灵机一动,向商业区的商家征用马车,他们也希望人潮多、来客多,好在过年前赚上一笔,因此出马车、出车夫,大家齐心协力把此事办妥。

    至于买多少送多少,有上回的经验,各商家纷纷推出优惠专案来刺激买气,这就不需要关关上心了。

    万事倶备只欠东风,虽然诸事皆齐,关关那龟毛性子,还是成天往商业区跑,开会、开会再开会,务必做到滴水不漏。

    “我听说你要雇清风坊的歌妓唱贺年歌曲?”

    “是啊。”聘人唱歌要花银子,不过清风坊的老板够义气,拿到关关的贺年歌曲,眼睛一亮,愿意免费义演,让关关为筹办活动向各商家征收的费用全省进自己的荷包里。“我还安排幼稚园的小朋友上台表演呢。”

    她设计可爱到不行的红色衣衫,到那天肯定会让所有观众眼睛为之一亮。

    “表演什么?认字?背诗?发表会办得不过瘾,你还想藉年终庆再赚一笔?”怀丰调侃。

    “首先,这回我们不只表演认字背诗,也要唱贺年歌曲。”

    厉害的是,前面的小新生唱歌、表演动作,后面的老学生会站在高台上,将歌词一个字一个字贴在板子上,让所有人亲眼瞧瞧,这么小的孩子能够认识很多字。

    至于幼教专员嘛,不必怀疑,除了维护小朋友的安全外,还得负起发宣传单的责任,这大过年的,送家里小孩银锞子,不如送他们开智慧。

    “孩子不会怕生吗?”

    难得地,从头到尾保持安静状态的吴卫加入话题,他一开口,蕥儿的眼光立刻粘在人家身上。

    这会儿,怀青也嗅出异样。

    关关认真回答:“会,所以要练习,多上台几次、练出胆量,以后面对陌生人自然能够侃侃而谈,这是在帮助孩子学习自信,至于赚钱,只是附加目的。”

    “才怪!”怀丰唬她一声。谁不晓得她让吕文华做足准备,不但印了数量惊人的练习本,还做出不少“益智玩具”颜色漂亮、五花八门,比外面卖的陀螺、波浪鼓还要吸人眼珠子。“你还是少说话吧,一说谎就被戳破,有意思吗?”

    “不让我说话,唱歌也行。”关关笑道。

    听见这话,蕥儿连忙捂住她的嘴巴。“不行、不行!你千万别用魔音祸害人。”

    怀青、怀丰失笑,人没有十全十美的,总不能样样行、般般成,关关已经够厉害了,嗓子差一点呃、差很多点绝对可以理解。

    “什么祸害人,是你们不懂得欣赏。”

    她也觉得那戏子咿咿呀呀的歌声很吓人,不是她的声音烂,实在是时代不同、欣赏角度不同,关关努力自我安慰。

    众人笑得前俯后仰时,吴卫耳朵微动,突然站起身来。“你们慢聊,我先走。”

    “怎么了?你有事?”蕥儿问。

    “有人来了。”还是讨厌的人来了。吴卫撂下话,走到门口,身子一跃,瞬间看不见踪影。

    他一消失,小杏立刻进屋禀报:“少爷、小姐,谷娘子来了。”

    听见是谷嘉华,瞬间四个人脸上都冷下来。

    来了吗?准备动手了吗?谷嘉华安静好一段时间,关关还以为她看清楚处境,打算放弃不可能的任务,计划平心静气、住满三年孝期,然后寻门好亲,替谷家传后代。

    没想到,她还是耐不住性子。

    也好,谷小花迟迟不动作,关关总感觉有条毒蛇在暗地里蠢蠢欲动,倒不如亮出招数、一拍两瞪眼,该怎样就怎样,就算会因此被毒牙咬上一口,也得个心安。

    四个人都没说话,互望对方一眼,心里都有底。

    怀青握住必关的手,把她的手拉到桌面下紧紧握着。

    他没说多余的话,关关却能理解他想表达的。他在说:相信我,不管她想做什么,我会保护你。

    关关用力点头,抛给他一张大笑脸。

    那话是怎么说的?不怕人使坏,就怕不知道人家要使坏。

    既然有准备,她就不害怕,即使怀青无法保护她,她再也不是那个刚从围墙里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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