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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有记忆的某一年之夏,领悟到一句话:如果有人对你哭,而这个人平时有绝不是会哭的那种人,那么,就让她对着你哭个痛快。你可以默不作声,也可陪着她哭,你值得欣慰,因为在那个哭的人心中,你是她最亲近的人,你是她能对着你哭的人。

    那一年,安祖拉十八岁。

    踏出房门,安祖拉之小姨陈氏握着我的手,神情殷切地告知我“安迪,安祖拉十七岁那年从卫校肄业,跟着母亲来深,如今母亲已回皖,你好生待她。”

    行至楼下电梯口,陈氏泪盈于睫“安迪梁,你老大不小了,切莫终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呐!”安祖拉忍不住窃笑,怕我丢人于人前,及时忍住,皮囊缩成一个洋娃娃。

    “安迪之朋友开奔驰,波子出去见老朋友,被人劝道‘何不找点正经事做做’呢。您别担心了!”安祖拉护短,我深感欣慰。

    “你知道甚么?人心叵测!”陈氏含沙射影,见我面有难色,话锋一转“不过,安迪,是个好人!”

    是的,我是个善良的人。我心里想。

    “安迪,你不是赶时间吗?有人在等不是?”安祖拉为了爱情,谎话连篇。

    道别陈氏,背影远去,长发飞扬。

    我是个不善言谈的家伙,也许整一天,我都可以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书房,然后死在书本堆砌的坟头;我不会赞美,不会说“我爱你”是个拙劣的谈情专家。

    那年——五月二十日十三点十四分,我为安祖拉写下了“吮舐着,如朝露般,布满在柔润洁白胸脯上的,细小汗珠,呼吸着乳香。”

    “阿姨说你肉麻!”安祖拉甜蜜到漏,调皮地说。

    “那日去一趟温泉,况且紧张如命,”陈氏视安祖拉如己出,叫人钦佩“倒也正常,换我在那个年代,亦然。”

    “总比‘我爱你’强!”安祖拉侧仰着脸笑道“阿姨说的!”

    “当全世界都在说我爱你,你也跟着别人说‘我爱你’,爱还值钱吗?比方说,八十年代的微波炉,九十年代的电器与股票,两千年的房地产,做的人有几个?农民!”

    “不懂!”安祖拉确实不懂。

    也许,她简单到:在一起,哪怕一天,亦是好的。女人,简单,幸福会如期而至;她的眼里只有你,你还求什么?

    “我的意思是,几亿人被中国电信忽悠了。哈。”

    “混蛋!”安祖拉努嘴。

    “圣经上说:不要试探上帝。去试探上帝,上帝在试探之下可能根本不存在,但是你坚信上帝,上帝就在你的心中。”我对安祖拉说“为什么见人常把我爱你挂在嘴边?因为他们之间原本就没有爱情,只有感情,他们恐惧连感情都高攀不上,会消失。”

    安祖拉不语,默默听着。

    “爱情,是勇往直前、绝无顾忌的,不应该有若即若离的情形出现。倘这样,只能令对方陷入近乎疯狂的痛苦当中。”

    “喔。”安祖拉微微低下头,眼神中充满了失落。

    十八岁的安祖拉,或许更需要一串富有深意的阿拉伯数字。当然,我比谁都明了。

    “明天,陪你去看手机!”安祖拉与我出游,手机被盗,三餐用公用电话联系,心怜惜之。

    安祖拉转阴为晴。次日晨,安祖拉来电“我在手机店,看中两台,都喜欢,不知如何挑选,安迪速来。”

    十八岁的安祖拉,挑多了,自然会眼花。我想起曾经有位读者问:同时喜欢上两位男士。我回答:如果,你碰上这种自己决定不了爱哪一个的情况,千万别痛苦,因为如果你下不了决定,表示你两个都不爱,既然都不爱,那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了。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安祖拉,她大喜,在话筒中高声嚷道“安迪,你继续睡觉!”

    出游晕车,吐得七零八落,手机被盗,心情郁郁地考虑“喜新厌旧”这就是十八岁的安祖拉。

    千万别开玩笑,她会哭的——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在欢乐如旧,你会如何?泪落如珠。真是傻瓜。

    善变的云彩中,有你,和笑声,嚼着过去,尝到现在,看到未来。十八岁,永是安祖拉。

    2011年5月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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