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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庄和庆明五年,十一月初九。
&nb宫城,金銮殿。
&nb帝王身着明黄端坐九龙,看着顾南一步步进入大殿,他神情很淡,眼眸晦暗看着顾南在下方躬身,只是一眼,目光便再难以挪开。
&nb他太想他了,所以即使心上被扎着刀子,也没有办法。
&nb萧从瑜看着他,神情一派淡然,乌黑的眼眸深处却逐渐浮起苦涩、
&nb你看看,多难过。
&nb萧从瑜闭闭眼睛,再次睁开时,乌黑眼眸内又如寻常一般沉静深沉,右手微微抬起。看着顾南直起身子,用沉静眉眼看着他,张口一字一句将言语道出。
&nb忠臣蒙冤,精良受陷。
&nb他的声音一直很淡,说出的话却足以让朝堂众臣震惊。帝王始终没说话,只是淡淡看着。身边大太监服侍他多年,只看他神色也知其心中所想,对顾南并未加阻止。
&nb文书证据,十万血印万人书,到最后,段寒景老管家和昔日门客上殿,拿出镇远将军段寒景曾经所书密信及将军金令,一字一句,皆只说明一句。
&nb——贺骁戈忠义之臣,与谋逆无关。
&nb朝野大惊,众臣议论不休,及至下朝也未能了结。
&nb旧案重翻,顾南暂时归于大理寺,他入大理寺那日,陆戎悄悄进了城,正午时分贺骁戈受陷一事在京城大肆流传,又响于四方,五日后,四方百姓入京长跪宫城外,又得知翻案之人为神医顾南,京城百姓所聚更多,万人低泣。
&nb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自萧从瑜羽翼丰满后便深居后宫不理朝政的太后也出了面,及至后来,已然辞官归隐的帝师及老丞相也入了京,在御书房见了帝王,一留就是一夜。
&nb庄和庆明五年,十二月。
&nb顾南一步一步出了大理寺,抬眸静静看着地上大雪,紧紧抱住了胸前的盒子。
&nb多么好。
&nb从此以后,白虎营依旧是披靡之师,虎狼之军。
&nb贺骁戈还是少年荣耀的将军,一生清白横刀立马,最是荣耀。
&nb那日他在大理寺门外站了许久,才抬起脚,一步一步走到了昔日他和贺骁戈一同居住的城郊别院。
&nb许久没人打理,别院里已满是沉暮之色,顾南没进去,站在门口看着里面,渐渐红了眼眶。
&nb从前时光静谧,院子里有桃花,桃花下有石桌清酒,顾南归来时站在门边,抬头就能看到眉眼沉稳的人坐在树下,看过来的目光温暖柔和,等他走近,微笑着说一句:“欢迎回家。”
&nb可是现在,家没了。
&nb家人也不在身边了。
&nb你没有家了。
&nb有时候让一个人难过到哭得歇斯底里,其实只需要这短短五个字。
&nb它不是针,也不是刀子,不会在心脏外面留下任何伤口。
&nb可它能从内部腐蚀一个人的心脏,一点一滴,直到心里最后一片血肉鲜血淋漓。
&nb亲眼见到冷箭刺入贺骁戈心脏时,顾南没哭。
&nb得知说要陪伴自己一生的人再不会对自己笑时,顾南没哭。
&nb亲手从陆戎手中接过贺骁戈骨灰,伸手感受到上方冰冷时,顾南没哭。
&nb坐在大漠云纹高台上一个人走过一晚时,顾南也没哭。
&nb自他逃出宫城决心为贺骁戈昭雪后,已经过了很久。
&nb顾南走过许多的路,吃了许多的哭,过了许多心疼到睡不着的夜晚……很多很多,他都没有哭。
&nb可到如今夙愿达成的一瞬间,只是那么五个字,便足够让顾南哭到声嘶力竭。
&nb我想看看你,贺骁戈。
&nb我想吃你做的菜,贺骁戈。
&nb我好疼,贺骁戈。
&nb心里一遍又一遍念着贺骁戈的名字,顾南俯身紧紧抱着骨灰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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