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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的年末,吴为毕业后重返社会,被分配到嫩水行署银行工作。吴为到银行报到,单位与吴亮家不远,吃饭就去他家吃,行里在行署招待所租了房间。

    嫩水市座落在嫩水江左岸,因嫩水而得名。嫩水是国内污染最轻的少有的几条江河之一,自北向南流向,经过嫩水市几十公里后折向东汇入松花江。嫩水市还有一别名,叫风城,据传在康熙年间批准建城,原来选址在jx五公里左右地方,建城用的木料从上游大兴安岭以放江排的方式运下来,集中到临近选址的西岸,没想到一夜大风把木料全部吹到江东,当时负责建城的官员索性就把新城建在了现在的地方,嫩水市因此得名风城。当地百姓戏称这里的风一年刮两次,一次刮半年。

    吴为上班后被安排和艾莲坐对桌。艾莲,二十七八岁年纪,个头不高,身材匀称,脸若满月,俊俏两眼,小巧鼻子,红润嘴唇,脸面粉嫩光滑,穿着乳黄色绒衣,旁边卷柜衣钩上挂着棉猴,上面衣领处搭着粉红棉绒围脖。主管任道引着吴为逐桌介绍到她时,说这是艾莲,你与她做对桌,两个人拉拉手时,吴为嗅到有种淡淡的一时数不清的异味感。等介绍完其他同事,吴为来到临窗自己的座位,背靠分配给自己的文件柜,终于可以坐在办公室里上班了,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他把背包里带来的笔本书拿出来放到桌上,便坐下来打量起办公室内部环境。这时那种异味感变得清晰强烈了,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味感,心里犯疑,哪里来的呢,于是先看眼前桌面也不可能发出那种味道,又低头看看自己办公桌下面,空空如也。抬起头映入眼帘的自然便是艾莲,恰好艾莲站起来转身从卷柜中拿出一叠报表扑的放到桌上,一阵香风扑鼻而来,吴为才发现味源来自对桌。艾莲又起身经过吴为身旁到他背后的卷柜上去拿上边堆放的什么资料,感觉忽了忽了的香味扑鼻而来。一时感觉自己被一种淡淡香气笼罩着,不由得脸一红,羞涩感涌上心头,腼腆的头也不敢抬起来,变成了压迫感,在压迫之中找到了合适的释放空间,翻阅任道拿过来的一叠业务资料,先熟悉熟悉,感到枯燥了再拿起带来的《资本论》读起来,边读还在笔记本上写些体会。几天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办公室内部的人际关系渐渐熟悉了,任道、艾莲与吴为是一个科的,负责货币管理和储蓄业务,有信贷科的业务篓子老李头、能说善道的云飞和不愿意吱声的光复,再有会计科的老徐和雪莉。

    艾莲的父亲是地委机关的一个处长,母亲是妇联一个部门的主任,标准的干部世家,大家闺秀,是地道的城里人,穿着入时,快言快语,又很精致干净,让吴为头疼的是不知怎么称呼对方才好。自己年岁比人家小,不好直呼其名,叫艾姐吧,没叫就先脸红了,比她年岁大点的男同事只能叫其大名,艾妹也不好出口。她自己也常常自我解嘲,我这个名字男的不好简称,没办法,也不能改姓啊。也怨我的先祖怎么姓了这个,我爸又怎么给我起了这个名。姓和名放到一起,想起来,自己有时脸也发烧,艾莲不成了爱恋,自己都想改姓换名了,可又想到改来改去还是个女的,也就没啥心思了。大家听了,也都笑道,没想到你的姓名给你惹了这么多麻烦,也给别人添了闹心事。事情说开了,反倒没啥。

    最让吴为难堪的是艾莲坐在对面涂脂抹粉喷洒香水,袭来阵阵脂粉香气。这可不象在农村马圈牛圈猪圈鸡窝里的臭气熏天,也不似社办工业砖窑里热烘烘的土腥味,这可是上了档次的化妆品味道,有点象汽油味,有人闻不得,受不了那个味,要过敏呕吐,却有人感觉好闻。四个现代化还没影呢,却先闻到现代化味道了,这味道好闻会让人上瘾,甚至想入非非。吴为骨子里受的教育告诉自己,这是地道的资产阶级腐朽糜烂生活方式,过去在电影里看过,只是听到过哼哼呀呀的靡靡之音,可没有亲鼻闻到过这么好的香味香气,要不也不会那么讨厌批判资产阶级腐朽糜烂生活方式了,腐朽的东西怎么闻起来是香味呢。难怪那么多人对腐朽糜烂生活方式会上瘾,昼夜不停乐此不彼地忙乎。不管怎么说,总闻这个味道会乱人心志。

    吴为想到这里,心里有些烦,时常站起来走出办公室在走廊里走一走,或者干脆跑到楼下让大自然的空气稀释稀释,又不能总往外跑,还得读书学习工作。艾莲似乎看出吴为的心事,心想,这小子在与自己散发出的香味香气做斗争呢,看这小子怎么过这一关。办公室里人虽然不多,各有各的风味,吴为没想到,先碰到的是扑鼻好闻的香味香气。

    好闻不好受,他暗想,办公室里的人怎么对这事没有反应,办公场所怎么能允许艾莲这样的行为。

    果然,人事科的四十几岁的女王科长就把她叫过去,小艾,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这艾莲看人事科长来找她谈话,还以为要提拔,一下子兴奋起来,心发跳脸发红,以前艾莲的母亲曾经与王科长亲密地唠过这方面的话题,无非是请多多关照。一个办公室的人也不好说什么,可下边基层的人来了看到艾莲的做派,议论说,你们办公室怎么成了闺房,兴许你们愿意闻那个味,有瘾,改革开放,风气变了,香风都刮到你们办公室里了。办公室里的人也受不了这个,有人就反映到行领导那里,行长就让女王科长找艾莲谈谈。这王科长的男人是地委书记,人又世故很深,与艾莲又是父一辈子一辈的,说话可以随便一些,但象这类话题还是颇费了一番心思,不想伤害艾莲的自尊。

    王科长叫她坐在沙发上,然后笑道,看你很精神,人又长得标致,透出灵秀劲儿,工作上也拿得起来放得下,说话办事挺麻利,别人也说不出来啥不是。这么一夸,艾莲迎着笑脸倾听,听了这番话脸上越发灿烂了,象朵盛开的鲜花。

    不料,王科长眉头一皱,说不上是对艾莲的刺鼻香味条件反射,还是对她的行为反感厌恶,说道,上班不像在家里和朋友聚会,可以涂脂抹粉描眉画凤,行长让我找你谈谈,说基层行来的同志对你的打扮化妆有议论。

    艾莲一听,并没有象王科长预想的那样生气发火申辩,而是露出一脸无奈的样子道,王科长,我也不愿意让我这样啊,更明白办公室里不应该这样啊。可是,我有我的苦衷。

    王科长一听,她自己还有什么苦衷,便道,那你说说你苦在哪里,我想听听,是不是能帮助你解决。

    艾莲接着道,我在十几岁时,得了一种奇怪的病,脸上发痒难耐又起疙瘩,去了许多医院都以为是一般的青春痘,吃的抹的喝的药品用了一副又一副都不见好,我爸我妈又着急托人找关系寻偏方,就是治不好。急坏了我爸我妈,我自己也非常苦恼,着急了就用手在脸上扣,恨不得把一张脸皮撕扯下来,这样一搞脸给抓挠得乱糟糟的更难看了。

    王科长听了很理解地说道,是啊,一个漂亮女孩子,长青春痘本来正常,但过了那段时间慢慢会自动消失,不但没有消失,用药还去不掉,挺俊俏个姑娘怎么得了这个怪病,要是我姑娘这样我也会着急的。

    艾莲道,谢谢王科长的理解,又接着道,说来更怪,我大姨领着我表姐从s市来我家,呵,表姐带来好多我看都没看见过的胭脂粉扑香水化妆品,我也从来不用这个东西啊,只是用雪花膏抹一抹。表姐在卫生间化妆时我好奇地站在旁边看,表姐对我说,你也用一用,对你的脸兴许有好处,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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